公元1161年,完颜亮南侵,年仅22岁的辛弃疾就在此时于济南组织起义军,并在军中掌书记。完颜亮南侵失败后,辛弃疾劝耿京和南宋王朝联系,叛徒张安国谋害了耿京,并劫持部分起义军投降金人。辛弃疾得到这一消息,赤手领五十骑,于敌营五万人中缚叛徒张安国,如挟幼兔,当场又号召了上万的士兵反正,长驱渡淮,奔向南宋。这个以气节自负,功业自许的辛弃疾,不仅以恢复为己任,“平戎万里”,而且把词从周邦彦、贺铸的儿女闲情式妍秀之体中解放出来,震响时代风雷,引向比苏轼更广阔、激荡的社会。自此,南宋的词坛才从宣和以来袅袅余音中转向了“虎虎有生气”。
然而,归南宋后,辛弃疾两次上书朝廷。在《美芹十论》、《九议》中指陈形势、剖析利害,陈述抗金大计,均未得采纳,反屡遭主和派的排斥,这对“马革裹尸当自誓”、“横槊气凭陵”的辛弃疾打击是多么大。展望失地、报国无门、壮志难酬,难道让这个“壮岁旌旗拥万夫”的汉子空握万字平戎良策,“换得东家种树书”么?不!赵构驾崩,孝宗独立主政时,这在“人中之龙、文中之虎”(陈同甫)的辛弃疾看来是摆脱畏金如虎的主和派千载难逢的好时机。“长歌相言,极言世事”、“横空直把曹刘攫”,他不断地上书,献计献策,以期朝廷采纳。他的词中不断地充斥“整顿乾坤”、“试手补天裂”、“西北洗胡沙”、“倚天万里”的慷慨豪气。像密云不雨时闪现的电光,肆意呈辞,形成我们熟知的“气吞万里如虎”、豪壮、苍凉、雄奇、沉郁的辛词风格。但是,南宋的统治者对国家、人民的命运已麻木,“剩山残水无态度”,而“江左沉酣求名者”只知苛安。孝宗的消沮退缩,终使这个怀抱经世济邦之士“报国欲死无战场”。 那一定是秋风时节,有“英雄之才、忠义之心、刚大之气”(谢枋得)独立无与的辛弃疾想起张季鹰“贵适意耳”,却又欲归未得,心灵成了矛盾厮杀的战场。“夜半狂歌悲风起,听铮铮阵马檐间铁。南共北,正分裂。”重要的是此时流言蛮语、人身攻击、贬谪流放、身陷囹圄已伴随了他大半生。自公元1181年,耿介拔俗、刚直不阿的辛弃疾被流放江西上饶近20年。 又一个光风霁月之夜,辛弃疾踽踽独行于黄沙岭中,看着虚明、湛然之境,是“人生寄一世,奄忽若飘尘。”(《古诗十九首》)的感喟,抑或“天下有道则见,无道则隐。”(《论语》)的馨音在响,此时的辛弃疾已不再“心似伤弓塞雁”,只觉得内心一片澹静、润朗、没有任何纤介之微。他挥笔写下了没有任何怨艾、茫然自失,没有任何幻灭、郁闷不平的《西江月.夜行黄沙道中》: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,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。 七八个星天外,两三点雨山前,旧时茅店社林边,路转溪桥忽见。